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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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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拭非與葉書良猜今年的科舉考題。

方拭非壞心說:“我就直接遞個自己擬寫的題目到禮部去, 要是不小心猜中了, 你說他們是不是得改?”

林行遠:“他們改不改不知道, 可你會被打是肯定的。”

葉書良:“不會, 禮部的人也知道,不要得罪方拭非。”

方拭非得意笑道:“才名遠揚才名遠揚, 慚愧慚愧。”

林行遠:“這叫臭名昭著!”

葉書良指著一條繁華大路道:“走前面, 看看有沒有擺出來賣的好東西。”

京城能工巧匠不少,雖然方拭非總買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,但耐不住高興呀。

她拍了拍腰包,想起來道:“對的, 今兒發俸祿了來著。葉郎中還是會過日子呀。”

林行遠:“葉郎中還是自己掙得錢,方拭非你反省一下自己欠我多少。”

方拭非搖頭:“不敢想不敢想。”

葉書良揮揮手,在前邊帶路。

三人樂顛顛地拐了過去。

他們這一路逛過去,最後還是買了很多吃的。

靠近城門那邊的時候,前排人潮湧動,官兵出動開道,方拭非被靠近街角的人推攘著擠到了後頭。

士兵服侍各不相同,有些是城中守衛, 前來維持秩序。

方拭非問:“這是什麽?”

“該是刑部押囚犯進京。”葉書良說,“看這陣仗,似是不小, 怎麽會有這麽多人?”

隱有猜疑之聲傳入耳朵。

方拭非踮腳,可還是看不見具體景象。只知道這是支龐大的隊伍,有女眷, 也有男人,甚至還有小兒。依稀間人影晃動,沈重的鐵鏈拖在地上,眾人緩慢前進。

方拭非仗著身量矮小,一路推擠,跟著囚車走了一段,回過頭慘白著臉問:“囚犯是誰?”

林行遠見她表情不對:“怎麽?你認識?”

葉書良困惑道:“我也不曾聽說,沒有風聲傳出啊。或許不是朝中官員相關,是哪裏有窮兇極惡之徒押解進京吧。此事可以去大理寺或刑部問問。”

林行遠耳朵輕動:“他們說什麽杜……什麽杜什麽?還是什麽田什麽?說什麽的人都有,他們真知道嗎?”

方拭非追到前面。一排的囚車,關押著有七八人。還有些是跟在囚車後面走著的。

最前頭一個,坐著一位年輕的男人。臉上帶著幹涸的血漬,頹廢坐在板車上。

方拭非打量的時候,那人正好擡起眼。

二人隔著人群,視線有片刻的交匯。

方拭非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自己,只是對方眼神裏的冷漠陰霾,叫人望而生畏。

“是杜修遠。”

方拭非這下酒是真醒了,從頭寒到腳,說:“是杜修遠!”

林行遠蠻力推開看客,問道:“誰?”

葉書良也艱難擠了過來,聞言驚道:“杜太傅的長孫?”

三人再無心旁觀,匆匆離開此處,趕去找人打聽。

他們想去問問王聲遠這是什麽回事。此等大事,他應該是有收到風聲的,結果人已不在戶部,亦不在家中,聽奴仆說,也是聽到了什麽消息,臉色生硬,衣服也沒換,就沖出家門了。

方拭非惴惴不安,連葉書良在叫她也沒聽見。

“我找朋友問一問,你們先回家去等消息。”葉書良問,“方拭非,你是身體不舒服嗎?”

方拭非:“沒有。”

葉書良疑惑道:“還是你見過杜公子?怎麽這般失態?”

“唏噓,難受。”方拭非說,“這是怎麽了?朝廷官員押解進京,京城會一點消息也沒有?看能落難,總歸會不舒服。”

葉書良:“好了,現在煩惱也沒用。先回家去吧,夜裏不要亂走,明白了嗎?”

方拭非心裏擔憂,卻也沒法,時間已經不早了,只能回家等候消息。

翌日,王聲遠還是照常前來點卯。

他頭發都沒紮端正,看著很憔悴,應該是夜裏沒睡好。

方拭非快速閃身至他面前。

王聲遠連責罵的力氣都沒有了,任她動作,只是輕嘆道:“你來幹什麽?我今日累得很,沒功夫與你爭吵。”

方拭非問:“昨日刑部押送的是什麽人?什麽罪名?杜氏,如今不是都在揚州為官嗎?”

王聲遠連連嘆道:“杜卿,唉,自太傅離開後,杜氏一直很低調,族中為官的人也少了,最高也就一個揚州別駕,無心升職,這都坐了多少年了……唉,罪臣杜望予已投江明志,去了。被押解進京的是他兒子。還能是什麽罪名?這做官嘛,大多就兩條罪名,一條還可以回京等待三司會審,一條直接就殺了。你說是哪個?”

方拭非道:“您肯定知道,您知道卻不說。不厚道了。”

王聲遠拍手激動說:“我也是前兩天剛知道!我就一戶部尚書,又沒有揚州的眼線,加之此事是先斬後奏,按文不發,連陛下都沒收到相關的公文奏章,人已經先過來了,你說我到哪裏先知去?”

“不告訴你們是因為……”王聲遠忽然回了神來,叉腰道:“誒,因為什麽跟你有什麽關系?嘿,他又不是戶部的人,你也沒見過他,你這麽著急忙慌跟死了爹一樣的是什麽意思?”

方拭非義正言辭道:“一日為師終生為父!杜太傅是我師父,那杜大哥就是我兄弟啊。我這好好走在街上,莫名其妙看見我兄弟被囚車押進來,你說我急不急?”

王聲遠:“呸!你可要點臉,人杜老頂多教過你幾日,你還敢稱是他的徒弟?那他的徒弟可是遍布京師官場,你還能跟陛下攀上親戚。何況就那麽點時日,你能有多少感情?有你之前裝訂出來的那本詩集多嗎?”

方拭非:“當然有!”

“你少在我面前胡扯!”王聲遠揮手說,“你這都十幾年沒見過了,我和他還是同朝好友呢。”

方拭非一掌拍在桌上,將王聲遠嚇得一抖。

王聲遠:“你你……想做什麽!”

方拭非:“王尚書,我正正經經的呢!您比對我二人之間的感情做什麽?恩情,難以比量!”

王聲遠氣得跳腳,對著門口進來的人道:“葉葉葉郎中!把你的人拉下去,少在這裏煩我!”

葉書良哪拉得動方拭非,反身合上門,站在一旁,搖了搖頭。

“杜家幾位早就遠離京師,也就太傅還擔個太傅的空頭。這所謂中州別駕嘛,說大也大,可多數不過是個掛名領俸祿的閑職,空有個名聲而已。刑部此番動作,先斬後奏淩厲至極,分明是有人授意。京城中有如此勢力的,誰有那空千裏迢迢跑去得罪他們?”方拭非拍拍腳道,“我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誰!三殿下之前還在跟戶部硬鬥,突然就對那邊做了手腳!我還說近日怎麽風平浪靜的實不尋常,原來如此。既是這樣,您肯定知道緣由!”

王聲遠嘴唇蠕動,推著她說:“你先出去,別搗亂。我這邊自有打算。”

方拭非急道:“您告訴我呀!您告訴我我才能想辦法!”

王聲遠:“我最怕的就是告訴你!你是在前面送死送痛快了,我在後邊兜著給你收拾。”

葉書良打開門,讓方拭非出去。

“我知道!”林行遠滿頭大汗地從外面跳進來,拉了方拭非說:“我知道,我告訴你。”

王聲遠擡手要打:“你打哪兒知道?你能知道什麽?”

“我找禦史公問的呀。”林行遠說,“我是沒什麽面子,可我爹總還有點面子吧?”

“不對,不對啊!”王聲遠懷疑地看著幾人,“你們兩個,跟人家有什麽關系?如此上心,還不惜四處奔走,為了什麽?”

林行遠兩手捂住心口:“情義。為我爹的情義。”

王聲遠打量他:“你出門多久了?”

“我……”林行遠語塞片刻,說道:“我爹將我掃地出門的時候,也沒告訴我多久回去。反正他又不管我,我就算定居在此,他奈我何?”

王聲遠就不能奈他如何,便把他兩人趕走了。

林行遠帶著方拭非走遠,解釋說道:

“杜叔任揚州別駕。你也知道揚州建有糧倉,漕運將米運至此處,再轉運至京。可近年來糧食侵盜一事層出不窮,有官員私賣米倉謀取暴利,致使朝廷缺糧之時無以應對。不久前,王尚書與禦史公連書數十封上請,本意是要從三殿下及黨羽手中坑出點錢來,也能以此威懾,要他們能收斂收斂自己的所為,莫太過分。結果此事尚未見效,揚州那邊先出事了。”

林行遠說:“節度使直接以陛下下令監察糧食侵盜一事,領兵去杜府抄家,搜出大批銀兩,定罪。然後連同刑部,把杜氏相關眾人都押上京了。雷厲風行啊。”

方拭非咬牙切齒道:“抄家?”

“誰給他的膽子!!”

顧登恒將奏折摔到地上,震怒道:“他還真當朕死了不成?!”

他呼吸急促,已是氣急,可又發洩不出來:“好呀好,他明目張膽地與朕叫板。他這是做什麽?威脅朕?逼迫朕?還是給朕一點顏色看看?真有本事,真有本事!朕給他兩分優待,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!那揚州節度使是誰?把他也給朕投到江裏去!把他——咳咳!”

旁邊內侍匆忙上前為他順氣:“陛下息怒!”

“陛下,三殿下求見。”

“你讓他進來,”顧登恒按著胸口,臉色漲紅,眼神兇狠道:“滾進來!”

顧澤列誠惶誠恐地走進殿門,跪下便是請罪:“陛下,臣特來請罪。”

顧登恒抄起桌上的東西,盡數朝他身上砸了過去。

“陛下——!”

“方主事!”

顧澤長從旁邊跳出來,笑道:“你們在這裏說什麽?”

方拭非:“你怎麽在這裏?”

顧澤長聳肩道:“父親這兩日心情不好,我就去琰哥那裏避避風頭。結果琰哥心情也不好,我不想回宮,就來找你了。”

方拭非與林行遠定定看著他。

方拭非:“我心情也不好。”

顧澤長縮了縮脖子,尷尬道:“哦,那我走了。”

方拭非叫住他說:“京城上下,大家都不高興,除了你三哥。”

顧澤長茫然地看著她,發出一聲悶哼:“嗯?”

方拭非用力抹了把臉。

“五殿下,”方拭非走過去,兩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,說道:“您爭氣些吧!您要是爭氣些,你三哥哪還有這樣放肆的底氣!”

顧澤長:“我……”

林行遠過來扯開她的手,嚴肅道:“方拭非,你慎言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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